Donten

*前文见合集

一连好几次让主持人吃瘪，Qtaro自然被踢出了贵宾之席。主持人和其他几个主播热情地拉着关系，他站在人群外，想着这样也好，与其待在这里不如早点回去。

Qtaro和海罗凡特刚想溜之大吉，内场负责人就找上门来了，说活动结束后想请各位主播吃个饭，就当开庆功宴，顺便能不能商量下活动开始前铭牌没送到的事，那是个误会，是个意外。pr也在一旁赔着笑脸，就差问空条赔偿条件和封口费要价了。

正如花京院所想的那样，Qtaro活动上的发言有粉丝录了下来发去了网上，加之类似的事情有先例，自然引发了游戏网民的一波讨论。擒贼先擒王，公关也要先从大头做起。生怕他们不答应，pr还说投资方的人也会过去，大家可以谈一谈签约的条件。这意思摆明了就是给你塞钱别说别的。

看这阵仗他们今天是不能轻易回去了。空条给了花京院一个眼神，花京院也看着他，对面的staff看他们眉来眼去，不好意思地又开了一次口。

“行，我们参加。”

作为Qtaro带过去的助理，花京院不得不跟着过去当个垫背的。俩人上了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颇有种上了黑车的感觉，还好他们被带去了一家和式料理店而不是什么小黑屋。

参加庆功宴的人不多，除了他们还有刚才那几个游戏主播、pr和投资方，以及一些游戏行业的人。看到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花京院就知道这顿肯定少不了喝，暗中捏了捏空条的手。

一开席，几个staff先举起酒杯给空条赔不是。空条以一敌多，一人敬一杯，几杯下去脸马上就红了。接着pr向资方介绍起了几位主播，大致的数据情况，还有前景。大家你来我往几番，有话全靠酒杯培养感情，碰碰碰，又是几杯下肚。别看空条人高马大，酒量却不大好，话题还没进入正事酒倒是喝了不少，花京院赶紧把自己的酒杯伸出去。

“谈事情无需这么多，我来。”

其实花京院也不怎么能喝，常年疏于社交场面的结果，何况一个动不动在屏幕前窝十几个小时的人基本没什么机会碰到酒精。他是担心空条万一醉了自己还得扛他回去。

好不容易撑过一轮，大佬们终于肯开金口谈论工作。他们一致认为空条的个人条件远超想象与网络上的评价，视频内容质量也不错，只要保持现在的更新速度，再经过公司包装与营销，Qtaro这个昵称能吸引很多流量。流量有了，合作推广的机会也有了，走商业道路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按照他们规划的发展轨迹，很多人还在做标题党苦苦为点击量发愁的时候，Qtaro就直接拥有了变现的能力，走上主播的巅峰。他根本不用愁合作问题，依靠网站和游戏界领军人物的资源人脉，大ip自己会找上门来，只有他挑别人没有别人挑他的份，那意思跟空条躺在家里就可以挣大钱没什么两样。

“说了这么多，不知签约的事您意下如何？”

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条件肯定答应，最好现场就赶紧把合同签了。但他们忽略了空条不是普通人这件事，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见钱眼开。所以当他开口拒绝的时候，桌上的人脸色都或多或少有点僵硬。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空条先生。如果是条件开得不够好，您尽管加码就是了。”

“你们误会了，”空条晃着手中的酒杯，“我有自己的正当职业，游戏只是副业，我不指望通过这个赚钱。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想出名。”

花京院在一旁吃菜边点头边在心里吐槽，没见过哪个人为了副业买好几台主机和屏幕只为了一个游戏和一个世界冠军的名额。副业如此，主业那还不得上天。

“不想出名，那为何会答应参加这个活动？”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硬要说的话，我以为tenmei也会参加这个活动，想着来了之后或许可以见到他，所以我才答应了。”

这回轮到花京院的笑容凝固了。今晚Qtaro两次点名他，却不知道真正的tenmei其实就在自己身边，花京院寻思着是不是该站起来告诉他们我一直都在活动里。当然，他选择继续吃。

投资方不太清楚情况，pr向他们解释了一下。他们觉得，如果两个人合作也可以。

“假设说我们帮您联系到这位主播，提供机会让您与他共事，您是否同意与我们签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空条还是没能被打动，他就是块难以撼动的石头。既然这边死活没有合作意愿，那对方也懒得再装出和蔼的样子，双方干脆摊牌说话。

“不是我说，空条先生，日后您会后悔今天这个决定。这么好的条件别的地方很难再找到了，希望您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当然，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己的想法。”

谈话进行到这里，饭桌上的人都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tenmei和Qtaro到底什么关系。

花京院：抄我买推广吸引了我的注意于是接近他发现根本打不过这个人气不过打不过却还要给他拿快递给他热饭给他拆快递陪他来参加活动当跟班陪喝酒的关系。

“我跟他非亲非故，他也不认识我。但是迟早有天会认识。”

投资方不会在同一棵树上吊死，既然Qtaro这边走不通，还有别的人可以合作。虽然条件不及空条那么好，不过也够用了。空条和花京院逐渐淡出话题中心，这地方也没什么呆头了，他们一心只想快点结束回家，但似乎并不会这么快放人走。

空条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给海罗凡特打暗号。花京院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空条给他发了一串消息。

“再等一下，我假装喝醉，然后你跟大家说我喝醉了先走。”

“我扛不动你。”这倒是真的，花京院觉得倒过来还差不多。可是他和空条的脸一白一红，谁喝多了谁没喝多一目了然。

“又不是真的醉了，到楼下我就自己走。”

“一言为定。”

说是一会儿，大概也就过去了十分钟不到，空条扶着脑袋渐渐趴到了桌子上，甚至打起了鼾。桌子对面的人没想到他如此不能喝，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花京院心想这空条承太郎真会装，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赶紧让他一个胳膊架着自己。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回去。”

空条没有想象中那么沉，花京院一个人拖着他，拉开拉门走下楼梯。确定四周没有人了，他让空条睁开眼睛自己走。

“我没力气了。”

“……、……”回答花京院的只有空条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莫非这人不是装的？花京院拍了拍他通红的脸颊，空条还是没有睁开眼，身体往花京院的方向靠过去，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像一头大熊一样睡在了花京院的身上。

花京院典明好惨一男的，半背着空条去路边打车，可是这个点的出租车基本都有客，等了半天才等来一辆空车。他让司机帮忙把人抬进车里，然后跟着进了车后座。怕万一空条半路要吐，自己坐前面来不及阻止事态发展，任由空条的脑袋歪在自己怀里。

 “你要粘到什么时候？”

司机笑道二人感情真好，是亲兄弟吧。

“不是，是仇人。”再说哪有发色不同的兄弟。话虽如此，花京院一路照顾着自己的“仇人”，把人拖下车，再扛着走到公寓门口。幸好他之前有来过这里，否则今晚空条得睡他家了。花京院不喜欢外人与他共享自己的屋子，他们都没带证件，不能出去睡酒店。

空条住的公寓全部使用指纹锁，避免了花京院从他腰间掏出钥匙串一个个去试。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空条放在沙发上，花京院也累得够呛，在旁边躺着半天起不来。他看着熟睡的空条，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看来真的是醉得相当厉害。

但是自己似乎也喝多了。空条的游戏机和屏幕大喇喇地摆在客厅中央，这里没有第三人在场，屋子主人在沙发上熟睡，没有监控摄像头，花京院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他走到那堆游戏主机面前，一个个打开，屏幕上显示出每台主机最新的游戏进度，而最近更新那个已经玩了一半以上，就如波尔纳雷夫预言的那样，这次竞速最终结果也许真的是空条承太郎坐实冠军的宝座。

而现在，他还未成形的王冠就在这里，连一层玻璃罩子都没有，花京院甚至可以直接触摸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只属于他的机会。花京院上下拨弄着手柄，只要他想，把这些存档全部删掉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就算造成不了毁灭性的打击，也足以抹去属于Qtaro的全部功勋，将他从神坛的宝座上拉下来。而对方并不清楚自己的具体信息，只要他单方面失踪，空条不可能找得到他。

我接近他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花京院扪心自问，否则他想不清楚自己当初接近空条承太郎的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他向来不喜欢做无用功，也不喜欢去屡屡帮助一个自己原本就不喜欢的对象。

花京院过于专注，以至于被沙发上翻身的空条吓了一跳。喝醉的人没醒，清醒的人却睁开了眼。他差点就做了这辈子做过的最差劲的事，在这之前最差劲的是主动和空条接触。如果花京院真的如自己所愿按下删除，他这辈子也不想再拿起手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花京院关掉所有游戏机。蹑手蹑脚地去卧室拿了床被子出来盖在空条身上，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他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拿出手机，打开tenmei账号的私信箱，一条条读起来。

一天前，Qtaro私信他，问会不会去参加活动。

几天前，天气有变化，Qtaro提醒他注意穿衣。

游戏快发售的时候，Qtaro说自己想参加竞速。

还有很多很多。

有时候花京院也想过，假设他们换个方式认识，关系会不会比现在好很多。也许会一起合作，开个专栏，或者干脆共用一个账号。只可惜过去不能重来，他在空条面前永远是海罗凡特，真正的tenmei躺在里面。这大概也是命运的一环。

私信箱没有已读功能，即使tenmei已经看到了，Qtaro也不会知情。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