廃棄されたただの置き場

ご遠慮なく。

【承花】ハナビシソウ

*吸烟有害健康

*笔者对花卉与绘画都不熟悉,有错还请多指教。

 

 

通往学校的坡道上有一个观景台。最近经过这儿时,承太郎会抽上一根烟,让风吹掉身上的烟味再走去学校。近期风纪经常找他麻烦,倒不是说怕那群人,他们不打架只讲道理,一群人扒拉上来,就像蚂蚁找到食物那样。他用看猪眼神也赶不走,所以只好当几天好学生。

今天早晨那块地盘却被人占了。说是地盘,其实还是公共场合,只不过占得久了,就自动把它当成自己的了。自坡下远远可以看到一个红色头发的人立在那儿,右手正对着空气比划着什么;等到凑近些,才知道他正在画画。对方是一个年龄看上去和承太郎不相上下的学生——好学生。白衬衫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衣摆一丝不苟地塞进稍有些高腰的裤子里,袖子整齐地卷至手肘。外套脱了下来,叠好搭在脚旁的书包与画具上,看上去是一个严谨的人。

承太郎走进观景台,将包放下,靠上栏杆,自兜里掏出一根烟和打火机。点烟时红头发的人正看着他,仿佛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事物。承太郎也不客气,饶有兴趣地看回去,尤其是那长度及下巴的刘海。他很快将目光收回去,抿着细长的唇进行手上的动作。两个人一黑一白各自占领在观景台的一角,形成一道有趣的风景。承太郎偏过头,稍稍看到一些他的画——是花,一望无际的花,与观景台上看到的如出一辙。大概是在临摹吧,也许是写生?他想。

一根烟很快抽完,承太郎毫无留恋,拿起东西抬腿走人。画画的人低头将红黄的颜料和在一起,蘸些在画笔上,往花上点缀,只轻轻一笔,那片花海沐浴着太阳从画里生了出来。至此,他才稍微满意一些,表情变的柔和起来。东方的朝日升起,打在他的头发上,画里一样的橘。

承太郎没看到这些,他已经走远了。

 

 

早课时这个小插曲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直到班主任领着一个头发怪异的人走进课室,宣布有转学生的到来,他才知道早上遇到那个人真的是学生,而且还和他同班。黑板上写着花京院典明,“典明”旁边还专门标注了假名,のりあき。姓用音读名字用训读,真是个怪名字。承太郎想。这样一对比那扎眼的刘海也不再显得那么怪异。

花京院没有做过多的自我介绍,看上去比在观景台时更加淡薄。他看到了承太郎,后者立刻给他一个微笑,他毫无回应,目光偏离到黑板上,一点也没有转学生多少都会有点的不安。下了课,班上的同学都围在新同学旁边嘘寒问暖,就像某种必经的仪式一样。承太郎以为他会礼貌地应对那些人的问询,想不到没过五分钟那群人就散光了,并且再也没有人靠近他。

真怪。一天内三次感慨,他轻轻皱眉。

承太郎不知道那天花京院对班上的人说了什么,他能看得出这个新来的在这里的待遇不太好。不过这并不能怪别人,要知道,如何对同班同学的问候做出反应,是可以决定转学生日后在班级里的地位的。花京院没有一个朋友,每天独来独往。除非是有必要,没有人主动跟他搭话,他本人对交流也兴趣缺缺,将人际关系缩到最小。这份特立独行来自于他自带的性格,但偏偏惹恼了一部分人。那些青春期自以为是的中二妄想者,将这份淡漠看成是对他们的挑衅,商量着非得挫一下花京院的锐气不可。

花京院毫无自知。此刻,他拿着木炭笔在纸上轻轻涂着。

又在画画。承太郎想。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嗜画如命。他有几次经过花京院的座位,无一例外他都在画画,且画的全是花卉。油画、水粉、素描,各式各样。叫得出名字的如玫瑰月季百合,根本就不认识的像乌头香豌豆德国鸢尾,后者是花京院过了很久以后才告诉他的。

放学后空无一人的课室,红头发的学生呆在位子上原地不动,仿佛那儿才是他的世界。承太郎也没走,叉开两条长腿看小说,看着看着目光就被那头红发吸引了,隔着好几排桌子,在书与帽檐的缝隙中偷偷看着它。前额刘海轻轻颤动,偶尔压在画纸上,弯成弧形,有生命一般跟着花京院的动作来回摆动。他稍微有些看呆了,直到花京院抬起头看见对方托腮盯着他。承太郎缩在座位里有如一只巨熊。

看什么呢。顺着那道目光轻轻瞪回去,他的眼睛说。

 

 

入夏,天气逐渐热起来,他们都褪下长外套,看上去轻松了不少。自花京院转学过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每天早晨,承太郎都会在上坡时远远看见花京院。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他画画,他抽烟,一起相处一根烟的时间。有几天花京院没那么早到,烟即将抽完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轻车熟路地摊开画具,竖起架子,将画板和纸立在上头,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他依旧一丝不苟地穿着长袖衬衫,保持着袖口挽起至手肘的状态。那露出的部分有什么潺潺流出,填满整块地板,浸润到脚踝。承太郎不是很想走。

那帮恼人的风纪早就不找他了。规规矩矩的承太郎对他们而言,只是丰功伟绩上的一个历史里程碑,不再有找碴的价值。他大可不必躲在这儿,看一个话都不说的怪家伙。

承太郎又点了一根烟。

兴许是看多了这人孤独的背影和他专注的神情。这样执着的人,是值得享受温情的。即使是不那么想抽烟的时候,望见那个雷打不动的身影,他也会不由自主走进去,再掩饰性掏出烟盒与打火机。带了点私心人总会有那么一丝不安。而他永远投入在自己的画上,雕刻美丽的花托与茎。

日子久了,承太郎很想问他你在画什么。听上去像为了话题开端想出的一句敷衍问候,但他想知道的不是画的内容,那显而易见;他想让他停下来,他们可以一起聊聊理想,聊聊信仰,聊聊他从不知道的过去和未来,从人生感悟到诗词歌赋。他无法从那些拥有拗口名字的植物中读出他的想法。或许这个问题应该改成你在想什么。这又变成诘问了。无论哪一个人,都没有资格用这样的语气问询花京院的内心吧。

于是他始终没能在这样的时光中说出一句话,闷闷抽掉一支又一支烟。花京院轻轻咳了起来。

抽得有点多了。他想。

 

 

时间与火药味都在积攒着。

“花京院典明。”

承太郎昏昏欲睡地从胳膊里抬起头。这是这学期最后一天,现在应该是发成绩单的时候。再过一会儿所有人就可以回家开始愉快的暑假生活了。

“花京院典明。”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讲台上的人喊的是tenmei,很明显是故意的,脸上带着轻佻的表情。看来班主任提前走了,中野接了他的活儿。他下意识朝花京院的方向看去,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画着画,头都不抬一下。经过一个学期的积累,他手上的速写本变得非常厚实。

“花京院典明,你没有听到吗,上来拿你的成绩单。”中野故意将tenmei重重念出来,惹得一些人窃窃笑出声。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准备观赏这出好戏。课室鸦雀无声,只剩下画笔摩擦纸的声音。

“花京院典明!”分贝放肆地提高了许多。花京院的手指绞紧了速写本,弄皱了纸张,画笔狠狠地戳在画上,发出笔芯折断的声音。这无异于给台上的家伙助长了威风。他抽出花京院的成绩单,轻浮地上下挥舞,“来呀,快来拿你的成绩单,典明。”他第五次叫错花京院的名字,句末语气上挑,撩动着花京院的神经。

这有点过分了。承太郎皱了皱眉。如果花京院起身去接,那就意味着他屈服于这些人的欺凌,以后都会被那样称呼。如果他不去接,这场闹剧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花京院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不来拿,那我就不发了。”此话一出,立刻有些急于回家的分子窃窃私语发出抱怨。花京院成为人群的目光焦点。甚至有人小声地催促说,花京院你快去啊。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低着头,嘴唇紧紧抿着,不回应任何人。

真是够了。承太郎想。他站起来,打算制止这一群无聊的家伙。

没想到花京院比他更快地站起来,“啪”地一声将笔拍在桌上,表情还如平日那般淡薄,但承太郎看到了,他的眼神里的温和荡然无存。他的眼刀砍向中野,拳头紧握。

“哟,终于站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是聋的呢。”

“闭嘴!”这一句是承太郎说的,他相信花京院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杀意自他眼里决堤而出,在空气中炸开,噼啪作响。可惜台上那家伙并不知道,他甚至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

“死吧。”

花京院的身后浮现出一个绿色的人形,似人非人,漂浮在半空中,张开自己的触手。就像为了验证承太郎的担心一样,他看到花京院的双唇微起发出两个简单的音节,那些触手就遵从他的意愿朝讲台上飞过去。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他班上没有一个人惊讶——他们都看不见那个可怖的东西,花京院看上去只是在座位上用眼神对峙,丝毫没有行动。突然,中野就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整个身体朝黑板撞去。

“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喂,中野那家伙不太正常啊。”

课室里一片骚动,人群都站了起来把头往讲台上探。中野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似乎不能呼吸。骚乱声大了起来,讲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花京院看着人群往讲台上涌,脸上满是狰狞,细长的嘴咧到极致,看上去就像一个怪物。不,怪物是他身后那个绿色的家伙,它的触手缠绕在那个倒霉家伙的脖子上紧缩,夺取他呼吸的权利。中野极尽全力在讲台的地板上扭动起来,却摸不到扼住他气管的来源。

花京院满脸报复性的快感,很快这个表情就僵在脸上。一个青色巨人腾空而起朝他飞来,一拳将他击倒在地;随后一阵拉扯,触手被它从中野的脖子上扯了下来,随意掷开。

那是另一个替身。

花京院睁大眼睛,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秘密遭到暴露的事实,便立刻操纵起绿色人形,那些触手改变方向缠住了巨人,随后绕上脖颈。他的怒气体内乱冲,毫无理智可言,打算像杀了中野一样杀了那个巨人。抱歉了,虽然不知道你的真身是谁,谁都不能阻止我。

“住手,花京院。”

他还沉浸在爆发的情绪中,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他。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后面,花京院眼前一黑,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触手应生而落隐去身形。昏迷前,失焦的眼睛最后看到的是那个高大身影,和他旁边恢复自由的青色巨人。

 

 

花京院被彻底打上怪物的标志。中野开学回来就在四处宣传,不能和花京院四目相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那天现场的人都见证了那场闹剧,所以他们都相信了这个扯淡的谣言,花京院的座位都被私自调至靠窗的最后一排,前面就是承太郎。他们觉得承太郎才能够制服这个怪物,因为那天中野恢复过来时,花京院确实被他打倒并扛了出去。

一派胡言。

他走向自己的新位子,承太郎转过来给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带点恳切,仿佛是在讨好。花京院心生厌恶,拎着东西走人。于是开学第一天他就翘课了,并且断断续续翘了很多天。花京院收敛起自己的优雅,乖张得淋漓尽致。仅能见到他的日子,承太郎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暴戾。如影随形的画具不再跟着他,描绘花朵的手总是带着很多伤口,严重的时候缠绕着绷带,和嘴角的淤青一起像荣光一样,上课的时候被花京院轻轻抚弄着,还低低地笑出来。

理所当然一般,早晨的观景台也不再有他的身影。承太郎改不掉抬腿迈进去的习惯,他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根,心情烦躁无比。过了一个假期一切都变味了。不...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过。过去一个多月,他对着通讯录反复想拨通花京院名字后面跟着的号码,手上拿着电话就是按不下手。他也试过按着通讯录上的地址找上门去。实际上他们的家就隔着两个街区,完全可以把人叫出来说话。直到手触上门铃的按钮,他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叫出来后谈什么?

谈学习吗?还是谈论替身?是的,他们已经知道了彼此替身使者的秘密...可那又怎样?难道他们可以凑在一起,研究各自替身的精准度或者射程?还是让他们打一场架比一下谁的替身更厉害?这听上去就像小男孩比谁尿得更远一样幼稚。

事实是,他们根本无话可谈。从一开始花京院就封闭了自己的世界。而承太郎只是一个在门外徘徊了很久的人罢了。他一直没有试图推开那扇门,当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进去看看的时候,它已经插上门闩,钉上了无数个钉子。

但俗话说,替身使者是会相互吸引的。

好吧,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俗话。

这天,花京院在学校一角被几个找麻烦的家伙堵住了,只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替身使者。这没什么,着已经是他的日常了。不过现在他拿着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画具和速写本,老实说不太想跟这群人动手。于是他打算无视他们穿过去,但被为首的不良分子给挡住了。

“这么急着走干嘛?”他瞥见花京院怀里的东西,一把抢过,很快又被抢了回去。意识到那是画画用的,他爆发出尖锐的笑声。“娘炮,还画画!来让哥几个看看里头是什么呗。”他手握住那本厚度不薄的东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位“娘炮”前几天让他几个小弟半身不遂。肉搏,那群人还拿着刀。

花京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打算废话。“要打就直说。”

“我打不打关你屁事?”他勾了勾手指,一个小弟从后头凑近,一把推了一下花京院。他一个踉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画具散落一地,速写本的夹子也飞了出去,里头的画摔出个七七八八。几个人哄笑起来。

你们自找的。他想。唤出法皇,一下子将这群人打趴在地,就像前几天一样。他们笑声都还没停止身体就飞了出去。为首的不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直接晕了过去。

花京院并未直接离开。这桩麻烦完事了,还有一桩。他朝着身后空旷的空间喊:“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

承太郎从大楼的阴影中走出来,被花京院投以不友好的眼神。他不打算解释什么,同样,对方也不打算问什么。他径直走到花京院身边,蹲下去替他捡起掉地的物什,却被踢了一脚。

“不要碰我东西。”花京院冷冷地看着他,绿色法皇的触手伸出来挡在他们中间,形成一道墙。他将画具一件一件拾起来,用绳子绑好;接着是那些画。承太郎在旁边偏着头看他动作,忽然发现那么厚的一沓纸,上头都只画着一种植物——很普通,似乎是随处可见的草坪丛植;但又不乏美丽,看上去属于罂粟科,没有罂粟那般艳丽,颜色有橘有白,花托凹陷。每一张画都被它们撑满了,花瓣极力延伸至纸张边缘,像一种呼之欲出的心情,几乎要撑破束缚从上面流淌出来。

承太郎不大确定。这是他第一次匆忙感受到颜色的语言。花京院低着头整理好它们,看不清表情。或许是知道他还在画画,承太郎忽然心情很好。忽视掉那些暴力的伤痕,他如从前一样,好像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若上去帮一把,他们就可以普通地聊起来,他便可以轻轻走进他的世界。但是他现在确定了,自己并非有这样的欲望。他所期盼的只有每天早晨一起度过的那一小段时光,又或者是放学后只剩他们两个人的课室,他画,他看着,他不走出来,他也不走进去。既非亲密,又不远离。这股微妙的平衡让承太郎感到安心。

所以当花京院收拾好一切走的时候,承太郎没有厚着脸皮跟上去。直到他的背影快要消失了,他才大声喊一句。

“明早我在那里等你。”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开口对花京院说话。他快把肺喊破了。

花京院怔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有多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花京院咬紧下唇。他很喜欢这里,清静无扰,底下还开着一大片花菱草。春天的时候它们很旺盛,然而在炎热的盛夏活不了多久……现在吹起了秋风,它们又愉快地活了起来。他很喜欢这种植物,彼此习性也很相似,都无法沐浴在过度的热情下。

花了约一分钟时间做好准备,笔落在画布上,怎么也描绘不出他最初看到的那番情景。

是的,春天时他会驻足在这里是因为这些可爱的家伙。秋天时他却不确定了,内心有一块空了出来,塞了别的东西进去。

 

 

承太郎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烟雾。今晨他揣揣不安,很迟才出门。直到他在坡道上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喜悦一下子冲倒担忧。他几乎飞奔起来,又小心翼翼地走近,极力扼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们依旧一人占在观景台的一角。承太郎叼着烟看向他,花京院的表情被那丛刘海挡住了,但没有挡住他微红的脸颊,那和他发色非常相衬。

好吧。承太郎想。替身使者确实会相互吸引。

 

 

那之后他的胆子变大起来,抛去矜持跟着走去每一个花京院会去的地方。托这个的福他知晓了花京院的一个新据点——学校的画室。过去花京院翘课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独自一人画画。这里本来是一个即将废弃的场所,花京院的到来让它重新拥有了作为画室的价值,并且逐渐被他一人所有。现在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有时是放学后,有时上着课,承太郎总是突然闯进来又突然离去。

不知何时开始,承太郎也被打上了怪物的标志。你们看,绝对不要靠近花京院。中野手舞足蹈地向世人宣布着这个秘密。就连那个承太郎也变得神经不正常了!他夸张地描述那两个人怎样如影随形,周围人一阵唏嘘。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也说给我听听?中野兴奋的转过身,承太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麻烦你把刚才的话详细重复一遍?一只大手扣上中野的脑袋,前一秒还在洋洋得意的家伙此时吓得浑身发抖,向人群投去求救的眼光。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没有人脑子不正常到去和承太郎可怜的中野就这样被送进了医院。当事人大摇大摆地叼着烟走在校园里,却不怎么痛快。他径直走向画室,推开门,发现花京院不在里面。这样的时候不常见。花京院就像这里的国王,这里头挂着的画全是他的作品。它们都被一层布盖着,他人不能轻易掀起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就连承太郎也不可以。画室里的花京院宛如另一个人,他一定在承太郎看不到的角度作画,如果承太郎靠近,他大概会用法皇强硬将他赶走。

当然这只是承太郎的设想。他一次都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只是他现在站在满是秘密的画室里,手上仿佛握着能够打开蓝胡子禁忌房间的钥匙。只需要轻轻掀起,他便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可以更多地瞧见花京院的世界。它已经露出了一点缝,教人之想往里探索。

承太郎最终输给了自己的欲望。只一下,就一下,他这样想着,叫出了白金之星。当巨人的手触碰到白色的帷幕之时,就像机关被启动了一样,上头浮现出绿色的触手,将白金之星弹出几米外。几乎是同时,花京院推门而入。

完了。承太郎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解释。

花京院的表情蒙着一层显而易见的阴翳。“我应该说过不要碰。”他的声音发干,就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水分也一并给挤掉了。

“对不起...”

“滚出去。”花京院的声音不容置疑。“滚出去,空条。我不想跟你废话。”

承太郎感到了逼仄,他开始后悔了,真切地反省起来。他不应该看到那条缝就伸手去掰。现在,它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上了。

“...不,花京院,我不会出去。”半晌,他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你不出去?哈哈哈哈...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不要逼我,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三次。”

“花京院。”承太郎咬着牙。“别他妈赶我走。”

“你懂个屁!”花京院尖锐地叫着,一把揪住承太郎的衣领,对方反手握住他的手,这下逃不开的人反而变成了花京院自己。他不甘示弱。“放手,空条,他妈的放手。”承太郎高了他一截,花京院被大力握着,看上去就像一头被捏住尾巴的小狮子,无济于事地发着疯,鬃毛炸裂。

“看着我花京院。我向你道歉,我可以滚,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他强硬地让花京院的目光对上自己的,声音放柔。“算我求你。”我好不容易才靠近你一点,别拒绝我。后面的话被他吞下去了,用恳切的眼神代替。

两个人对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花京院突然放松紧绷的身体,挣脱开。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逃离画室,而是走向窗户旁,转过身来。

“你要解释是吗?”

承太郎点点头。

“好。”希望你不会后悔。

窗户被毫无预兆地推开,冷风灌进整个画室,盖着画的帷幕被吹动起来。

承太郎帽子都被吹掉了。“花京院...”他想走去花京院的身边,脚步移动不了半分,法皇将他双腿紧紧固定着,他只能在原地干看。

花京院刘海吹得飞了起来,他顾不上这些,操纵法皇的触手。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全蠕动着触手,它们各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发出绿莹莹的光芒,最终触及在帷幕上。

“空条,你睁大眼睛看好了。”他一声令下,那些布尽数掀了起来。瞬间,整个画室被纷纷扬扬的纸张填满了。画,画,画,全是画,凛冽的寒风将它们裹挟到半空中,又缓缓地落下来,就像飘扬的雪花一样。但那可不是什么雪花。

眼前的空间只剩下这两项事物——花菱草,花菱草,花菱草,花菱草...然后是承太郎,承太郎,承太郎,承太郎...承太郎从未想象过自己被画在纸上的模样,他是个讨厌照相的人,此刻他却在这满屋子乱飞的纸上看到了许多个自己。坐着看书的他,站着抽烟的他,背对着的他,还有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模样,都是花京院偷偷记录下来的。画的主人呆站在窗户旁,丝毫不心疼自己被搅得一团糟的画作。这些该是他的珍藏,却被他自己糟蹋。

“这是我的解释。”他说。

 这也是我...全部的秘密。

承太郎大脑一片混乱。法皇早已退去,他一语不发,唯有穿过满屋子狼藉迈开双腿朝花京院走去。

“现在你知道了。”不知为什么,他的眼角发红,嘴角咧开一个凄凉的弧度。

“来吧,像那些畜生一样给我一拳,打醒我...”他继续说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眼神失焦望着地板。

承太郎已经来到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现在他相信那个谣言是真的,再继续看着他,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停下来了。他终于明白他的画里,那些呼之欲出的是什么样的情感,此刻他的内心正被这些填满着。

花京院看上去就要哭了。承太郎别无他法,欺身吻住了他。

 

“答应我,不要拒绝我。”

 

这是花菱草的低语,也是他被堵在胸腔里的最后一句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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