廃棄されたただの置き場

ご遠慮なく。

【承花】But an eternal now shall ever last


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时,是某年母亲节时。老师布置的作业是送给自己母亲一件礼物。周围同学立刻热情高涨地讨论:要送妈妈一朵花,一个拥抱,一个吻,还有的说要给妈妈做一次饭,甚至是送一套手工做的房子。

对着这个作业,承太郎发了难。自己母亲贺莉什么都不缺——她生活在豪宅里,料理得意,每日料理种满庭院的花,父亲出远门之前会给她送别吻和拥抱。他不知道自己可以送什么,只好将疑问告诉老师,然后得到了一个答案。

“你可以亲口告诉她爱。传达的方式有很多,承太郎挑自己觉得最好的一种就可以了。”

爱?小承太郎一头雾水走回家,走进厨房。贺莉正在做饭,看到一言不发的儿子,颇有些担心地停下手头的活,询问他怎么了。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说。”许久,承太郎终于抬起头,看着贺莉。

“嗯?怎么这么严肃?”承太郎很少露出这么一本正经的一面,贺莉在心里憋着笑,同时猜测他是不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又或者考砸了。但承太郎看起来没受伤,最近也不是考试的时候。

“我……我,我想说”男孩儿涨红了脸,眼一闭心一横。“……我爱你!”

贺莉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家,随后她紧紧搂住了承太郎,肩膀还在抖。

“……也不用笑那么厉害吧。”本以为按照母亲的性格她会开心到哭,没想到是这个反应,早知道写信代替亲口说了。

“抱歉抱歉,”贺莉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戳穿了他。“是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吧?”看着承太郎惊讶的表情,她补充道:“因为承太郎从来没有对妈妈说过这些。”

“我说的是实话!”

“那好,妈妈问你,你会爱妈妈一辈子吗?”贺莉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

“会!”承太郎挺直了胸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然而不出几年他便对此后悔不已。几乎年年贺莉都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几年过去,承太郎已经对早晨出门时的送别感到厌烦了,即便如此,贺莉还是坚持要拥抱一下他才放人,如果遭到拒绝,她会伤心地说:

“可是承太郎说过会爱妈妈一辈子。”

再不情愿,他也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这话,只能草草拥抱一下走人。母亲其实没有那么烦人,自己也没有那么排斥,承太郎知道,甚至能看到岁月在贺莉脸上爬过的痕迹——她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年轻,一天比一天老去。直到真正出事那天,承太郎才触到了“永远”的外壁,它来得太快了,快得来不及喘口气,他便踏上凶险的旅途。

摩西带领四十万以色列人穿越红海,走出埃及。承太郎和祖父以及好友跨越重重磨难到达埃及,第一次履行自己的诺言,第一次向成长妥协。

他不再是孩子了,他清楚时间会流动,时间会带走一切,迎来某一个人生命的终结。他可以拒绝母亲的拥抱,却不能拒绝根本没有永远这个事实。

最后一次,或许不是最后一次,但此后他已经成了这个家的客人。承太郎提着贺莉为他准备好的行李,走到玄关,检查机票护照。贺莉唠叨着有的没的,父亲不在家,送别的人只有她一个。

“一路小心。”像很多次准备上学之前那样,她拥抱着儿子,说。

 

 

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妻子刚刚从卧室摔门而去。他的人生失败点不算多,婚姻是其中一个。孩子无法挽救家庭,承太郎撑着脑袋头痛了好一会儿,从抽屉里掏出纸,起草离婚协议。

他过于投入,没注意到房门口的徐伦。徐伦光着脚怯怯地看着他,听到动静,承太郎回过头去,条件反射把纸揉成一团随便丢到地下。他不希望自己和妻子破裂的关系影响到女儿,虽然这是不能避免的事。

“爸爸。”徐伦仍不敢过去。或许是房间里只开了台灯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特别凶。承太郎打开灯,活动面部肌肉,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柔和一些。

“来,到这里来。”徐伦走了过去,被他抱起,放在膝盖上。她还处在不太会说话的年纪,表情一言难尽,似乎很难表达自己的想法。承太郎耐心地等着。

“妈妈说,你们要分开。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徐伦靠着他,小声说。

“不,是我离开。你们在这里住,我去别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地上揉成一团的离婚协议,上面写着空条承太郎只带走百分之十的财产。

“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住在一起,爸爸和妈妈。”

徐伦摇头,无法理解父亲在说什么。

“爸爸不爱妈妈了吗?”

承太郎回忆了一下和前妻的共同经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或许是爱过的,大概,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婚礼上说誓词时的心情了。

“曾经是爱的。”身为成年人的他,只能含糊其辞。

“现在呢?”徐伦穷追不舍。

“现在……应该不爱了。”

徐伦沉默。承太郎不能告诉她,爱有很多种形式,虽然分开住,但他会保障她们生活上的富足,这也是爱的一种。他不能,因为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或者说每一个她那么大年纪的孩子眼里,家是全部,父母相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分开即不完整,不完整即破碎。

果不其然,徐伦撅起嘴,单手扯着承太郎衣服,扯得变了形。

“可是我不想分开。”

承太郎搂紧了她。“不要担心,爸爸虽然不跟你们一起住,但还是爱你的。”

“真的吗?”

“嗯。”

“永远?”

那天下午的场景一下子浮现在眼前。贺莉问他,你会爱妈妈一辈子吗?承太郎的回答是肯定的,立即的。多年后面对女儿天真的提问,他同样颔首,毫不犹豫。

“永远。”徐伦安心地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但是徐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包括爱,也都有一定寿命。不知道你长大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问过这个问题,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

几星期后,承太郎正式和妻子离婚。

他几乎没怎么出现在徐伦的成长轨迹中,生日,毕业典礼这类重要场合永远只有前妻参与。徐伦14岁进警察局的那天他接到了电话求救,但是没有选择给女儿保释。徐伦被赶来的母亲拉着走出警察局,阴沉着脸。

那瞬间她只想忘记自己父亲的事,顺带忘记父亲。徐伦开始变得叛逆,甚至从别的男性身上寻求过早缺失的爱,她无意识地做着这一切,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在监狱的会客室。这些年承太郎一直注意着dio残党的活动,却还是晚了一步,承太郎带着被陷害的徐伦出逃,但是身体早已不像年轻时那般矫健,他中了替身攻击。

“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我都一直很关心。”

像多年前前往埃及一样,他是来履行承诺的。

 

 

最后一次,他是发问者,也是回答者。

承太郎从满是海水的梦里醒来,脸上沾着春初的寒冷,嘴边还能尝到苦涩的味道。屋里的炉火早熄灭了,身体却很温暖,他直起身子,本该穿在花京院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几日没见的人及时伸手接住了自己的衣服。

“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承太郎晃了一下脑袋,感觉自己有些落枕。到了一定年纪睡在桌子上难免出什么毛病,他自嘲到。

“刚才,看你睡得香没叫你。”花京院摸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又做梦了?”

“还好,没什么大事。”

距离普奇神父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承太郎仍然时不时会梦到自己掉进海里的场景。他还记得自己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没包纱布的眼睛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徐伦,随后是赶来的花京院,仗助,年老的贺莉,还有很多很多人。

因为这件事,他大半辈子的忙活终于消停了一些,生活节奏慢了下来。花京院负责照顾他,从身体到精神上。和前妻离婚之后,承太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独居的生活,和花京院住一起是前不久的事,确认关系倒是很快,好像这段关系的长度不是才刚开始,而是几十,甚至上百年。

但他们之间连很明确的表达也没有。对于亲情的提问,不惑之年的承太郎心里有了很清楚的回答,不是年少无知,也非蒙混过关。对于爱情他却犹豫了。美好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阳光明媚的早晨,爱人躺在自己身边,厨房传来的早餐的味道?

或许公认如此,对承太郎来说,花京院的存在像一块拼图,对花京院来说也一样,只是以前不太明确。两人身上都缺少一些“人”的因素,无论在哪里都像是离群的份子,只有待在一起的时,这份疏离感才得以解脱。花京院的手握着他的,脉搏和脉搏碰在一起,承太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抓住了。

他需要一些确认。尽管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你会爱我多久?”承太郎贴在花京院耳旁,轻轻问。

“怎么突然?”花京院侧过脸,两人目光离得极近。“但是这种事我回答不了,因为……”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他们同时说。

“的确,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过去我这么想,现在也是,将来更是。可是像这样,几日未见又重逢,两人静静抱着,你不言我不语,时间在流失,时间也在延长——仿佛可以触到“永远”。

“但现在是。”花京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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