廃棄されたただの置き場

ご遠慮なく。

【承花】七年之痒

熟练地旋转三下钥匙,拧开,扑面而来的空气和外面一样黑而冷。

承太郎回到家,平时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洗澡睡觉,但今天情况特殊。门口只有花京院的拖鞋和他挂在门口架子上的外套,他人却不在家。承太郎心里沉了一下,从早上开始他的运气就不是很好,无论是死活找不到的一件外套,以至于出门的时间被耽误了,还是堵在上班路上,结果实验室里的学生又瞎捣乱,他收拾了半天烂摊子,回家路上车胎还爆了。与其说他尽自己所能磨蹭到这个点才归来,不如说这是必然的,虽然他的确有那样的想法。何况,花京院也不在家里。转念一想,他觉得对方大概在什么地方应酬,手机掏出来然后又放了回去,转头去厨房找能填肚子的东西。

花京院同样在公司坐到很晚,仿佛和谁约好了一样。一方面是为了加班,一方面是为了拖延。他才从自己的位子抬起头,环顾空荡荡的四周,所有人都走了,除了他。办公室里只有落地窗外射进来的灯,以及光线调到最低的屏幕。花京院打开手机,里头和办公室一样空无一物。毕竟到了一定年纪,他暗自思忖,推开窗点燃了一根烟。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吹得满桌文件狂抖不止,但是他并不在乎,他恨不得这些文件全部被吹走,这样他就有理由在这里呆一个晚上了。事情却并未如他所愿,风吹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文件好端端地待在原位,而花京院似乎已经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机,但又不得不收拾起来。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后宣告关机,好巧不巧的是,他今早将充电器遗漏在了家中,仁慈的动静便这样埋藏在黑暗中。很难让人解释这一切是不是故意的行为。

承太郎洗完澡,停留在沙发上发呆,发梢还滴着水。大部分时候他盯着挂钟秒针的移动,更多的时候则是侧耳倾听门口是否传来脚步声。他很少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自己的生活一直被各种各样的或大或小的麻烦填充着,光是解决那些就令他筋疲力尽,不管他是否真的有能力还是分身乏术。承太郎盯着时钟,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响起已经坏了很久的门铃声,即使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按响那个废弃的装置是什么时候了。他大约在期盼着什么,第二次掏出手机,把草稿箱的信息发了出去,然后仔细数着时间。今晚的时间倒错感特别严重,仿佛一根无限拉长的面,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过去了,他迫不及待地拨打了个的电话,一个机械的声音重复告诉他,关机。

花京院惦记着那声细小的震动,耳朵被巨大的喧嚣迅速磨出一片薄茧子,手指沿着酒吧永远洗不干净的杯口来来回回滑动,最终放弃问酒保要充电器的决定。那杯低度数的鸡尾酒花京院一口没动,他需要随时保持头脑清醒,尽管浑浊又温暖的空气不断地晃动他的意识,花京院仍旧笔挺地坐着,时不时收一下因为size过长的外套。一个来酒吧还穿得整整齐齐,努力将自己隔离出此地的上班族十分罕见。中途偶尔有人在这里搭讪,花京院诚实地说我手机没电了,甚至掏出来给他们看,表示自己无法留下联系方式。更多的人则拥有自己的另一半,是真实的,也是临时凑成的组合,总之,没有谁愿意被落单。在场的人都是伏特加中的冰块,夜幕降临时相互碰撞,天亮后又各自散去。花京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被融化的冰水冲淡了味道,如他背影一样单薄。

承太郎躺在床上,不知道该睡左边右边还是中间。体型原因他通常很难觉得宽敞的床,今晚却不一样,无论是床,被子还是房间,都大得有些不可思议。确切地说是这里少了些什么,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抱枕。他睡觉时很喜欢抱着花京院,像章鱼那样。他出海时遇见过打捞上来的活体,缠在人腿上扯不掉,大概是那个状态,不过这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隔了一道门一条走廊和一个客厅的大门。手机亮起来又暗下去,没有承太郎想要的消息。意识轻飘飘地浮在天花板上,好像随时可以飞离房间,从四十楼的高度俯瞰城市,身体却背离它沉重地吸附在床上。感性令他清醒,理性唤他入睡。承太郎回想起年轻的时候,身体往往比大脑更先一步行动,拳头赶在愤怒之前砸下去,有话就说有屁便放,对一切无所畏惧。短暂地回忆完毕,他发现自己仍木讷地躺在床上,双眼直挺挺地往前望,眼神能将上层楼的地板烧穿。

酒吧也醉了。花京院一度以为这里的地板要被踏穿,然而一切安然无恙。累的累了,睡的睡了,他熬过睡意,成了此处为数不多睁着眼睛的人。酒保问他还要不要再来一杯,几个小时中他一直想问,又不好打扰这位沉思的先生。花京院摇头拒绝,抬手看看时间,夜晚才过去一半。黑夜从未如这般难熬过,仿佛拌有睡眠和另一人的体温才可轻盈地度过。而现在,花京院要自己推着秒针前行。另外,他必须寻找下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

而承太郎在后半夜仍旧睡不踏实,他从床转移到沙发,打开灯打开电视,希望看着看着就能睡着。无奈沙发太短,每隔一会儿被子就会往地上滑,承太郎不得不捡起来掖好,躺下,再起来,再躺下,如此反复。手忙脚乱间,电视里适时放起关爱孤寡老人的广告,可是现在还在看电视的,不是深夜工作的人就是失眠的家伙,这种广告的投放显然是一种浪费。全世界铁了心要与他作对,承太郎最终放弃了侧躺,爬起来裹着被子开始走马观花地换台,眼睛根本没往屏幕上瞟。前段日子他寻思着要不要停了电视服务,因为电视机的存在就如角落积灰的高尔夫球棒和游戏机一般,花京院和他很长一段时间没碰了,更别提主动打开这台机器。甚至好像,连沙发都没怎么用过了。忙,没时间,忙,没时间,今晚他尝试这样说服自己,收效甚微,所谓借口都是一句小小的邀请和牺牲便可以办得到的事。他,或者说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努力让自己不介入对方的生活,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像个成年人,并且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进一步苛刻。不仅是他们,多数人说着一样的理由睡下,把一切抛在脑后,日复一日迎接明天的到来。唯有睁着眼睛的人还在保持思考。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承太郎感觉今晚自己格外细心,那是一种有别于工作素养的观察能力,他注意到墙上的钟比实际慢了10分钟;鞋柜里堆满了不穿的鞋;客厅的暖气早已坏了无人修理;沙发上一股霉味,或许是上个春天的;冰箱里的东西放了一个月了,而插头根本没插上;花京院的外套挂在门口,今年冬天他经常穿着它,但是现在它在家他不在家。

他在哪呢?他在一个停车场里,旁边紧挨着一个地下乐队的临时训练场所。花京院根据他们的排练周期间歇性打盹,陷入十几分钟昏迷,然后被吵醒,如此反复。很久以前他在满车的嘈杂中补过觉,承太郎在他旁边。那时他没有现在这么容易被吵醒,醒过来时脸净数埋在对方肩膀上,说是能拓出模型没有一点错。别的人都下车了,并且好像走了很久的样子,只有他们还在车上,一人睡觉,一人等待。私下相处中,他们都不是会为了小事情出声的人,因此承太郎没有叫醒他,包括别的时候也如此。他以同样的方式回敬。花京院听着乐队的排练,听得出不太熟练,他们一定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听众,完全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反而增添了一丝野性的味道,到了真正要拿出来的时候,演奏给听众所产生的顾虑或许会掩盖掉这样的光辉。想到这里,他有点遗憾,决心舍弃睡眠欣赏直至排练结束,不幸的是,一群年轻人没能躲过今晚的巡逻,他们拿起东西飞快地跑走了,还不忘对着身后的巡逻者放出挑衅。停车场恢复了平静。这意味着他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了。花京院将衣领竖起来,掩住半张脸御寒,又忍不住仔细嗅闻外套上的味道,眼睛一闭,方才断续的鼓点弦奏从他脑海深处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他注定无法入睡,而另一个人大概安稳地沉在梦乡里。车里还有足够的油,此地离家不远,点燃发动机的话,花京院还有时间赶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家的床上,钻进被窝里,在第一束阳光照进来后轻轻地叫醒他。

人就是这么矛盾。

距离可以失踪报案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消失一整晚加上一直关机,听上去很不妙,但承太郎仍不太相信真的有谁有那个能耐能绑走花京院。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市中心瞎逛,竟想不到任何一个花京院可能会去的地方。公司?酒吧?公园?哪个停车场?又或者于他而言最坏的情况,在某个认识的人家里。最后一个选项让承太郎很是烦躁,但通讯录翻到底也找不到一个和花京院关系很好的人,唯一有联系的共同好友远在异国他乡。承太郎一路开到城市的河流边上,东边的天空已微微发亮,他搞不清楚这样做和在家里等有什么区别。比起过程承太郎似乎更在乎结果,他大约在18岁伊始意识到结果的重要性,若失去结果,那么至少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比如生命。但他以前又并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便不会有那些冲动导致的出格举动,而今晚的行为,似乎寻回了一点那时的心态。他希望能找到花京院,打破一些对裂缝熟视无睹的约定俗成,但对方可没那么轻易出现,第一束阳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昭示着孤独的一夜终于过去,同时也宣判了他的失败。城市开始活动,承太郎坐在河边,内心涌上一股近乎于暴力的冲动,但他并没有真正要揍的敌人,他只想狠狠给自己一拳,白金出现在他边上,表示自己随时都做得到。

花京院回到家里,眼前的景象让他错愕。清晨充满灰的客厅里,电视开着,灯开着,被子大半部分滑在地上,一瞬间给人家里进了贼的错觉。法皇排查了一遍,没贼,也没人,花京院站在客厅中央,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他躲了一个晚上的人本应该出现在这里,却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承太郎疲倦地打开门,=灯关了,电视关了,被子裹在花京院身上,他等了一夜的人此刻就睡在沙发上,嘴唇周围挂了一圈的胡茬,把他视为霉头起点,消失了一天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承太郎手里也拿着对方漏在家里的外套,忽然想起来,昨天早上他们吵了架,花京院摔门而去,他们再没见面,没说上一句话,直到现在。原因早已不记得了,一切都源于一个误解和两份逃避的心情。自己的外套和爱人失而复得。承太郎轻轻蹲下去,亲吻了花京院的面颊,又将他抱起,因为床上睡得更舒服。梦乡姗姗来迟,他们和衣而睡——没有恼人的闹钟,早安吻,和热气腾腾的咖啡——,枕着安稳的呼吸,相拥在阳光灿烂的早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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